文：竹君
播音：竹子顾问：葡萄考拉插图
元宵节一过，今年的春节也就过完了。但余味未消，在未来一段时间里，人们还会谈论这个春节是不是过得比预期的更开心？收获了更多？或者不尽如人意、有些遗憾。
吃着吃着，春节仪式菜消失了
今年竹君的春节，也有一些遗憾。她已经有近20年没有回故乡过春节，今年回去过节时，想找回童年的记忆，发现村里的一些老品种蔬菜、粮食作物、野果等已经绝迹。
她的故乡在桂林市兴安县江漕村。村里有一个年俗：正月初一早晨，家家户户都会吃一种当地人叫做“四季青”的蔬菜，寓意新年四季清泰，平安如意！
以上找到的两种“四季青”蔬菜，色彩、口感均与江漕村的老品种相距甚远。竹君摄
这种长得有点像芥菜，个头又远远超过普通芥菜，叶子有锯齿样边缘，且呈青、灰、红、紫渐变色的蔬菜，口感丰富，略带苦味，越是大雪天，色彩越艳丽。除夕的下午，家家户户都会将它与葱（寓意“聪明”）、蒜（寓意“能说会算”）一起采摘回家备着，正月初一早餐时，全家人都会吃一些，讨个新年好彩头。
这么隆重的新春仪式，江漕村今年的新春第一餐，却找不到“四季青”参与。竹君吓了一跳：这么重要的蔬菜，怎么大家吃着吃着就消失了呢？
村里的老人说，十多年前“四季青”就从村里消失了。它消失的原因，是最近二三十年来，村里的经济不够发达，中小学校被拆除，中、青年人都外出打工或给孩子陪读，只留下没地方的老年人在家，劳动能力减弱，蔬菜消耗量明显下降。村民种菜只选那些生长快、产量高的白菜、肉芥菜等，“四季青”因为生长时间长、个头不大、产量不高，种的人越来越少，慢慢地就从村里消失了。
担当着新年祈福重责的“四季青”，都因大家“不爱吃”而从村里消失了，其它一些产量不高的老品种蔬菜，更难逃厄运。
吃着吃着，记忆中的野果也没了
竹君梳理了一下，30年前村里每家菜园必种的一种长15厘米左右、肉厚皮薄的白*瓜，一种瓤少皮薄略带甜味的白苦瓜，一种又短又胖的花豆角，一种可以生吃的肉冬瓜，一种有点像葫芦瓜、清水煮汤也很美味的白瓜，都从村里消失十年以上了。
还有一些适合桂北高寒山区、贫瘠土地的粮食作物，如一些高山旱禾、玉米、荞麦、子、粟米、芝麻、豆类，因为生长时间长、产量偏低等，自从“包产到户”以后，已没有村民栽种。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从种子公司买来的杂交品种，通过施用大量农药、化肥提高产量、缩短生长时间，村民的收益看似提高了，但作物原有的独特风味没有了，且不能自留种，每年都要花钱去种子公司买种子、买农药化肥，土壤里残留的农药化肥越积越多，虫害也明显增加。人们再想吃回风味独特的老品种味道，已经相当困难。
广西生态农友自留种老品种可食性植物种子竹君摄
一些野生浆果，也因大面积山林被开发种植杉树、毛竹等单一品种经济林而消失。如一种近似如日本的阳光葡萄、被当地人称为“禾线吊”的藤蔓植物，一种酷似蓝莓、被村民称为“洋冬盖”的灌木，它们的果子色泽漂亮，非常美味，最受村民喜爱。也像村民自家种的一样，到了成熟季节，大人小孩子都会提着竹篮、背着布袋去采摘。但村里的老人说，20年再也没有找到过它们了。
还有一种叫做“鸟柑”的野果，成年人几乎拒绝吃，但极受鸟儿和村里的小朋友喜爱，也从整个村委的地界里消失。
“鸟柑”的叶子只有大拇指大小，四季常青，每一片都像打过蜡一样明亮；结的果子比南方蜜橘还小。最神奇的是，冬天熟透了仍然是酸溜溜的。寒冬腊月，村里的小朋友都喜欢打陀螺、捉迷藏、斗鸡（一种民间游戏）、踩高跷、踢毽子等游戏，“鸟柑”就成了他们用来“惩罚”被打败一方的果子，谁输谁吃“鸟柑”。那阵式，往往连一旁观战的大人也围拢过去，看输方吃“鸟柑”时被酸成五官挪位的样子……
村里的老人说，“鸟柑”或枯死、或被砍伐，从村里消失后，有一种特爱吃“鸟柑”的鸟儿，也从村里消失了。
《吃向灭绝》是一本与吃有关的书
大量可食性植物因为被杂交品种取代、农药化肥残留影响，不断从我们身边消失的现象，在世界范围内都在出现。这也是最近英国BBC美食记者丹·萨拉迪诺新出版的《吃向灭绝》一书，引起广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