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人的春节,充满着各类欢喜又有趣的民俗活动。从进入腊月起,家家户户开始腌制香肠、腊肉,年的气息便开始飘散开来。老南京过春节很是讲究,从岁末的“扫尘迎新”开始,过年的各项活动便开始热火朝天的开展起来。
送灶掸尘辞旧岁
“送灶”和“掸尘”是老南京辞旧迎新的重要习俗。
“灶神”俗称“灶王爷”,相传是奉玉帝旨意常驻人世灶间,负责掌管各家社火,主宰一户家运的神灵,在我国有着悠久且广泛的祭奉历史。
老南京“送灶”是一项隆重的活动,需要事先自制或者购买相关祭品,包括香烛、纸马、纸轿、纸轿夫等。还会准备灶糖,因其形似元宝,又叫元宝糖。灶糖又有“金”、“银”之分,“以芝麻和糖焙焦之为金,以麦糖揉之为银”,用来供奉灶王爷,以求“家富”。此外,也会用炒米和糖稀制成欢喜团,意在请辛苦了一年的灶王爷甜甜嘴。
通常在“送灶”之后(一般在腊月二十五后)就要专门选择时间进行“掸尘”。昔日也有“年三十扫尘”一说。老南京历来对灰尘很忌讳,因为“灰”与“晦”、“毁”谐音,而“尘”与“陈”谐音,大多不吉利,故一般人家对扫尘比较重视。旧时有歌谣“掸掸尘,送送灶,灶爷爷望着奶奶笑,吃鱼吃肉日子到。”
春联门笺喜庆年
老南京人讲究见红有庆,因此过年时时兴将红纸制成春联、门笺、窗花等各类喜庆吉祥的岁时物件,掸完尘后将其张贴在大门、门楣、窗户等地方,美观又烘托气氛。
春联上所写的一般都是一些吉祥话,如“福如东海长流水,寿比南山不老松”、“新春富贵年年好,佳岁平安步步高”等。不仅在大门上,旧时人家在房门、鸡笼、仓廪等处都贴有红纸写的祝词或者斗方“福”字。
与春联共生的门笺是用来粘贴在门楣上,门扇开启或者行人通过时随风飘拂,因此又被称为“过门笺”、“门吊子”。一般用红纸或彩纸剪刻而成,呈长方形,镂空的背饰有方孔钱纹、万字纹、水波纹等,上有吉语题额,中有吉祥图案或福禄寿喜等字,下有多种多样变化的穗,也有用于祭祀和图腾的画面。老南京张贴门笺有着悠久的历史,“石桥门笺”还是南京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。
老街旧巷舂米声
过年期间不可或缺的美食,年糕和元宵,皆是糯米粉所制,所以家家户户都要把糯米淘净,泡酥,拿到舂房去舂成米粉。直到一九八〇年代,南京的老街旧巷中,还不乏这样的舂房。沉重的踏舂,不用的时候,舂杵落在臼窝里,踏脚高高扬起,有点像漫画上倒栽葱的飞机。舂米时须两个人踏起舂杵,再让它落回盛着糯米的石臼中去,响动很大,有如劳作者胸腔中挤压而出的“吭吭”声,一条街都能听得到;临近春节的几天,简直通宵达旦,人们也没有怨言,把它当成了迎年的伴奏。
除夕的傍晚,这延续十多天的声音突然消失,街面上一时静得让人心里发空。一年的艰辛劳作真的结束了吗?围坐在团年饭桌边的人们,心里纠结的,多还是旧年的印迹。直到午夜,鞭炮来接班,细碎热烈跳跃,如同无忧无虑孩童的嬉闹,引逗出漫天的轻松欢快。人们似乎也才相信,新年,真的来了。
舂好的米粉湿漉漉的,必须及时摊开晾干,否则放不到元宵节,就有变酸的危险。大太阳晒是不行的,因为会加速米粉发酵;风口吹也是不行的,因为米粉会被风刮走。老派人家,总是备着一张篾丝编的大匾,用来摊晾米粉,也可以摆放搓好的元宵。两张长条凳架起大篾匾,晾开一派玉白,考究的主妇,匾上还要蒙一块细纱布,以免尘灰落进米粉里。匾里照例放着一双竹筷,大人不时会掀开纱布,划圈儿搅一搅。待过完小年,洗净了的大匾便又挂到了墙上。篾匾用的时候少,挂的时间多,取下来之际,粉墙上会露出格外白净的一个圆,仿佛在早早地预示着十五的圆满。
红红火火年夜饭
年夜饭的菜肴,多用果点冷盘,以便于饮酒,或八样、或十二样、或十六样,必取双数;桌中置火锅,既有围桌取暖之利,又可以随意烫食菜肴,俗称暖锅。而无论菜肴摆几样,有两样是万万不可少的。一样是一条整鲢鱼,以为“年年有余”之吉兆,从上桌到终席,谁都不许动筷子;另一样则可以尽量吃,便是十锦菜。
十锦菜,实即炒蔬菜,讲究的是将最平常不过的蔬菜,炒出一盆花团锦簇的美食来。
三十年前,冬令的蔬菜供不应求,精明的主妇今天藏下半截香藕,明天攒下两根萝卜,到除夕怎么也得凑个十几样才行。红红火火的胡萝卜,橙*的酱姜瓜,老*的金针菜,淡*的土豆,青*的腌菜心,紫包菜,翠芹菜,碧芫荽,黑木耳,白藕片,玉色的茨菇和春笋,米色的粉丝和面筋……*豆芽是不可少的,以其形似如意,美其名为如意菜,干马齿苋称安乐菜,菠菜也是不可少的,它除了绿叶,还有一个红头。南京人不善吃辣,更艳的红辣椒只能做点缀。豆类是个大家族,千张,豆腐果,五香干,全都要细细地切成丝或丁,是蔬菜中最有咬嚼的内容。*豆也可以入菜,如果能加几粒花生米,就是奢侈了。
名色菜蔬搭配得当,还须刀工细巧,有色有型,才能清新悦目。
炒蔬菜的量相当大,整个年节期间,菜市场不开门,鱼肉鸡鸭又有限,主要靠炒蔬菜支撑饭桌,所以家家都要炒出十来斤。这么多蔬菜,分成几锅,依次炒熟;哪几种配一锅,每种菜下锅的次序,起锅的火候,就都是学问。弄不好有的菜还生着,有的已经烂烀了。都炒好后,再拌到一起,淋上点麻油,那个香!每顿饭搛出一盘来,都能让家人吃得有滋有味。
一年一度的炒蔬菜,也成了主妇们的厨艺大比拼。左邻右舍,拜年串门的女人,都会挑人家点蔬菜吃,嘴上当然要夸几句,心里一杆秤可是不含糊。待年过完了,还会悄悄地议论着;来年炒蔬菜前,该上谁家讨教,决不会走错门。
END